发光中勿扰

【转载】檀一雄《小说太宰治》殉情事件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个严寒的夜晚。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一升酒,带到公寓的房间里一起喝。 

  是在谁的公寓里,我已经不记得了。印象中好像是柿野(注1)的公寓,又觉得好像是哪位丽人的公寓。总之,我们应该是趁他们回乡,公寓里没人的时候进去的吧。 

  我只能确定不是在碧云庄。太宰和我没完地聊著简易自杀的方法。 

  「大概喝个这麽多的话,」太宰说。 

  「这样最省事了。只要往下一跳就好了,井之头的池子。现在水面已经结了冰了。」 

  所以说,太宰酒醉投水的idea,在那时候就已经盘算得很清楚了。 

  太宰说完,我的脑子里浮起了在杉木林中发著光的结冰的井之头的水池。一点也没有实际感。 

  「那里不行吧?死不了的。」 

  「不,可以。绝对可以。」 

  「不行」 

  「不,可以」太宰格外地坚持。他的脑子里一定已经偷偷地想到玉川上水了吧。不,说不定他已经在心里开始模拟投水的情景,打定主意有一天一定要去试试看了。然而我却真的老老实实把他口中「已经结了冰了」的季节表现挪用到池子上,还一心觉得「那种池子,怎麽可能」。我想那时候太宰所描述的,八成已经是在他想像中越过池子的那一端所看到的今夜的景物了。 

  「那我们去试试看吧?檀。」我记得太宰的表情散发著阴气。才刚站起来,全身就摇摇晃晃,两人已经喝得很醉了。 

  「别去了啦。我宁愿直接躺在这里」 

  「那是要用瓦斯罗?」太宰说。 

  「嗯」我点头。思考能力完全被酒精麻醉了。我从抽屉里搬出了一大堆棉被之类的布料,在房间里丢得乱七八糟。 

  太宰很快地钻进被窝里,只露出油亮亮透著酒光的半张脸, 

  「把灯关起来」 

  「好」我把灯熄了。 

  「把口打开」 

  「嗯」我用手摸到了瓦斯口的拴子,打开之後又把瓦斯管从炉子上拔下来。其实瓦斯从炉子出来还是直接从瓦斯管出来,照理说都是一样的,当时我却为了哪一种看起来比较壮烈而考虑了半天,现在想想真的是很不可思议。 

  之後我也钻进被窝里,心里还想著「啊,太宰离瓦斯管比较近!」,莫名奇妙地觉得很安心。 

  但是,我就这样睡著了。究竟只过了二三十分,还是过了一小时左右,我完全没有感觉。 

  夜里猛然醒来,我突然发现瓦斯口是开的,耳边还传来计量器喀踏喀踏不停旋转的声音。整个脑袋被麻痹得轻飘飘的,我想去把瓦斯的拴子关上,却力不从心,只觉得难堪至极。太宰好像还睡得很熟。 

  我试著钻回被窝里,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露出脸来,在塌塌米上爬来爬去。朝北的玻璃窗被风吹得嘎嘎作响。 

  我好不容易站起来,关上瓦斯口,把出口的门大开,飞快冲出屋外。 

  「哇、哇、哇、哇」我一边叫,一边蹒蹒跚跚往外跑。 

  我怎麽也忘不了那时候的难堪心情,半路上就招了计程车往玉之井的公寓。一个和我很熟的花街女子刚好在那儿,我钻到被窝和她的肌肤之间,一生中从来没有像这样感到这麽安堵过。 

  第二天早上太宰带著山岸来找我,大概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我在这儿的。太宰趁著旁边没有别人的时候附在我的耳朵边,小声向我抱怨。 

  「你怎麽这样。害我觉得好像被睡了一晚的艺妓给逃了呢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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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光|想把喜欢的东西都像这样‘啊呜’一口吃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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